□廖小凤
客家山歌,被称为有《诗经》遗风的天籁之音,自唐代起,唱出了一千多年的历史,闽粤台湾,湘赣川滇,都可以听到耳熟能详的客家山歌的旋律。它以那难以名状的奥妙留给人们一种特殊的美感享受。
客家山歌作为客家人表达自我情感的一种艺术形式,它反映了普通的客家人对自然环境以及人自身的一些认识和看法。笔者以为,当中透露出来的人与自然、社会以及他人和谐共处的和谐之美,是给人一种特殊美感享受的重要因素。
一、客家山歌与自然相互依存的文化生态之美
人与自然的关系这一重要的课题在中国古代思想史中具有非常丰富的内容,“传统文化追求人与自然的和谐统一”。
客家人称唱山歌为“打”山歌,唱“歌子”,凡是有客家人聚居的地方,就有客家山歌。他们在山野田间,老少同唱,世代相传,经久不衰。山歌的演唱空间不是在室内而是在室外的高山、盆地,演唱者不是职业的歌唱演员,而是在山上砍柴、摘木梓、伐木、放排、铲松油、挑担及在田间割草;或为寻觅同伴,以驱野兽;或为消除疲劳对歌打趣;或诉幽怨;或泄愤懑;或表男女爱慕之情等等的劳动者。
客家山歌的演唱空间环境与演唱主体的这两个方面的特点,决定了山歌中人与自然的一种天然的、本原的同一关系。“无山不住客,无客不住山,有山就有客,有客就有歌”,说的就是客家山歌与自然以及客家人的不分彼此、相互依存、物我同情同构的亲密关系。
在龙南县杨村一带,传统时期,那里山高林密,人烟稀少,飞禽走兽,出没无常。为了生计,经常有人挑着剩余的粮食到邻省广东去卖,再换回食盐和杂物,以供生活的必需。一路山高路陡,还要穿过大片茂密的原始森林,常与森林里出来的老虎等猛兽相遇。“肩担客”渐渐掌握了老虎等猛兽的特点:“人,三分怕虎;虎,七分怕人。”“人先作威,虎躲藏;虎先作威,人遭殃。”也就是说,人要制服虎,必须先发威。于是进山过坳都要高唱山歌,而且是放大喉咙,提高音调唱,使歌声穿越山谷,使老虎听见嘹亮高亢的歌声后不敢作威,早点让路。这种山歌又尖又亮,高亢悠远,粗犷激越,久久回旋在山谷之间,高腔山歌“过山溜”由此得名。
几乎在任何空间环境都有客家山歌这种表现形式,种田有《秧歌》,放牛有《牧歌》,打鱼有《渔歌》,采茶有《茶歌》,在特定的劳动空间环境中,无论表达哪种情感,都是出自内心的真情流露,我们从中可以感受到客家山歌与自然以及客家人的不分彼此、相互依存、物我同情的亲密而和谐的关系。
二、与社会环境的相互依存之美
一直以来,在闽、粤、赣客家地区,乡绅等认为唱山歌是不道德的行为,有碍风化,破坏传统伦理道德观念、社会与家庭秩序,尤其禁止女性唱山歌。处于社会底层的人民受尽压迫之苦,在经济上难于完全自立,接受文化教育的机会也少,青年一代的头等大事不能自主。他们只有用客家情歌来表达内心的痛苦和悲愤,并寻求理想的婚姻。从漠视到抗争,这中间对于残酷的政治压制是经过无数次的冲击的,否则这种斗争反映到青年男女抗争的心理跨度就不会这么大。
“山歌越唱越出来,好比青龙翻云海。云海翻腾龙张口,珍珠八宝吐出来。”传统时期,穷人度日如年,这歌声的袭来却没能解除内心的惆怅,相反还使穷人感到生活中的种种心酸苦难之事。
客家山歌《穷人五更鼓》则是以五更鼓的方式来诉说其悲穷状态的:“一更鼓,响咚咚,外面冽冽西北风,穷人日子真难过,冇衣冇食度寒冬……”
穷人不堪忍受长年累月的折磨,身心交瘁,这痛苦的呼声又是何等凄厉无奈。同时,山歌也表达了人民群众的期盼,如反映解放前地主压迫剥削农民的山歌:“跌苦佬的莫发慌,土豪劣绅莫发狂,朱毛红军总会转,夜子再长会天光。”
封建社会时期,面对剥削和贫穷 ,“何以解忧”?恐怕“唯有山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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