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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平生第一次吃月饼，是10岁那年，那是上世纪80年代初，每年一进入农历八月，镇上卖月饼的摊位就占满了一街两行，各种口味、各色包装的月饼看得人眼花缭乱，闻着让人流口水，可我家穷买不起。
那年中秋，和往年一样，我吃了母亲做的菜饼，早早地睡去。在梦里，我仿佛闻到了月饼的香味，听到有人在叫我的名字，还不停地摇晃我的胳膊。我睁开眼睛一看，竟然是在城里务工的父亲回来了。
我腾地一下坐起来，高兴地叫了一声：“爸爸！”父亲从布兜里拿出一个纸包，兴奋地说：“猜猜，爸爸给你买了什么？”我摇摇头。父亲微笑着，小心翼翼地打开一层纸，里面还有一层，他又慢慢地打开。父亲把纸摊开，一个圆圆的月饼出现在我的眼前，它平稳地躺在四周微微翘起的纸里，像一朵荷花盛开在手心。
我来不及说什么，拿起月饼就咬了一口，可吃在嘴里的味道是怪怪的，我凑在灯光下仔细一看，月饼上有一团红色，再看包装纸上也染了一片红。母亲大吃一惊，按迹寻找，布袋的角上也有红色，母亲打量着父亲，发现父亲的膝盖擦烂了，还隐隐地渗着血。我和母亲这下慌了，蹲下去看父亲的伤口。父亲把我们扶起来，说：“没事。我急着回来，在半路上摔了一跤，蹭破了一点皮。”说着，父亲踢了一下腿，向我们证明他的腿没事，但却倒吸了一口凉气。我和母亲赶紧扶他坐下。母亲责怪他：“你不会慢一点。”父亲勉强笑了一下，说：“下午正赶上有个卖月饼的在便宜卖，我就买了一块。想着在天黑之前赶回家，可还是晚了……”
“不晚！”我把月饼递给父亲，哭着说：“爸爸，你吃……”父亲说什么也不肯吃，只说：“乖儿子，等你长大了，挣了钱，再买给爸爸吃。”
可万万没想到，父亲没有吃到我给他买的月饼，在我参加工作前一年的中秋节后，父亲因病永远离开了我。后来，我把父亲的忌日提到了中秋节，这样，父亲每年都可以“吃”到儿子给他买的月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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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9-28 09:50: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