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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4年,当苏区军民反击国民党反动派的第五次“围剿”进入最激烈的时候。蒋介石对我革命根据地实行残酷的经济封锁,妄图困死苏区人民,压垮红色政权。食盐是封锁的主要物资。食盐奇缺,严重地威胁着人民群众的身体健康。
一天,中央苏区西江县南门区乡党支部书记余为品带着一小包珍藏的食盐和女儿小玉去看望红军家属王大娘,王大娘卧病几天了,因儿子上前线,家中无人照料。老余走近大娘身旁,见大娘气息奄奄,心里刀绞似的难过。他从口袋摸出一个小纸包,小心翼翼地把它拆开,里面是他保留了很久舍不得吃,留着应急的盐粒。他扶起大娘,把盐放进大娘的嘴里。大娘朦胧中觉得嘴里有一股咸味,慢慢地睁开眼睛,见是为品坐在身边。自己嘴里含着盐粒,连忙把尚未溶尽的盐粒吐在掌心上,颤抖着手把它送到老余的嘴边,说:“为品哪,你是我们全村的主心骨,这点盐,你把它吞下去,为大家办事才更有神气,我这条老命不要紧,别尽为我操心。”
老余握着大娘的手,亲切地说:“大娘,我身强力壮,支持得了,你老人家治病要紧哪,这点盐,你就吃下去吧。”左劝右劝,王大娘勉强沾了点盐吃。
老余离开大娘家,赶往乡政府去开会,正是为了研究解决盐的问题。老余的心里,象大海的波涛,汹涌翻腾着:大娘的病情,乡亲们的艰难,一起涌上心头;因为缺盐,乡里的人,身体弱的,几乎都病倒了,身体强的,虽未病倒,也是头昏眼花,四肢无力。为了盐,村里曾派人去白区偷买,盐未买到,人却被反动派抓住杀害了;也曾发动群众熬硝盐,但硝盐又苦又涩,多吃对身体有害。盐,盐啊……老余的心象盐粒一样碎了。在乡党支部委员会上,老余提出要亲自带儿子再去白区买盐,建议一提出,委员们都不同意,都说太危险了。
经过老余的耐心解释,最后会上决定老余带儿子及乡文书曾宪荣去买盐。老余一行三人,历尽千辛万苦,总算买到了五十斤盐,并巧妙地通过了白区的许多关卡。一天,就在他们快进入苏区的一道关口上,不巧碰上了一个本乡逃去的土豪。那个土豪只带了一个卫兵,老余一拳把土豪打翻在地,三人趁着夜色冲进树林。那土豪鸣枪呼叫,一会儿就招来几个白狗子,在后面死死追赶。
砰!砰!砰!“抓呀,抓住偷盐的——”枪声、喊声一阵紧似一阵。老余三人,穿树木、跨山涧,不顾一切,撒脚飞奔。突然,背着盐包的兴洪一个筋斗翻倒在地,老余赶上前去,抱起兴洪一摸,胸前、背脊粘糊糊的,兴洪受伤了。“爸爸,盐,盐……”兴洪话未说完,就闭上了眼睛。
这时,老余心里想的只是一个盐字!儿子用鲜血染红了的这包盐,决不能落入敌手!他压住满腔悲愤,迅速脱一下件衫,盖在儿子身上,果断地命令说:“宪荣,快,背上盐包快跑,我掩护你”。
曾宪荣接过盐包,消失在树林中。老余接过宪荣挑的箩担,往另一条道上奔去,故意把树叶弄得沙沙响让敌人发现自己。“抓活的!”饿狼般的敌人越追越近了。老余正好来到一处悬崖边上,往下一看,黑漆漆的,深不见底。老余知道,过了这道崖,那边便是苏区了。他把箩担一丢,拣起一块石头,猛地往敌群掷去,敌人在慌乱中以为是手榴弹来了,吓得连忙卧倒。老余趁机抓住一根藤条,荡下悬崖……两人各自辗转,安全回到家中。
乡亲们闻讯老余儿子牺牲的消息,都赶来安慰老余夫妇,谁不心痛,谁不落泪呀!老余对大家说:“乡亲们,眼泪是打不倒敌人的。我们要化悲痛为力量,更出色地完成扩红、支前任务,粉碎敌人的‘围剿’。现在,开始分盐。”
老余把盐包称了一下,除皮净重四十八斤,比买进数少了两斤,他皱了一下眉头,吩咐宪荣把数算好。宪荣很快就算好了,人平可分三两二钱。分盐后,乡亲们拿着鲜血换来的盐,安慰了香娣一番,怀着悼念烈士的心情各自回家去了。
香娣捧着刚分到的一斤多盐,热泪滚滚,悲痛万分——这哪里是盐,是孩子的鲜血啊!
老余站在香娣面前,默默地望着自己的妻,他相信,自己的妻子是忍得住这巨大的悲痛的。是呀,香娣她没有躺倒,她忍住了泪,昂起了头,颤抖着声音对自己的丈夫说:“为品,你把这包盐好好地藏起来”。
“香娣,现在王大娘因为长期缺盐,重病在身,她单身一人,才分三两多盐。你看,是不是把孩子分得的那份,送给她?”
“好,送去吧。”香娣郑重地把盐包放在为品的怀里……
乡文书曾宪荣知道这件事后,深受感动。一大早,就带着一包东西到老余的家里,羞愧地说:“为品哥,我这里还有两斤,是我在路上私自扣开的。当时我是想,这批盐是我们冒着生命危险买来的,多得两斤,理所当然。可是你,把那……那种盐也送给了王大娘,我,我太不应该了。为品哥,这两斤盐,应该补给你。”
老余紧紧地握住宪荣的手,深情地说:“宪荣同志,你能认识错误,很好。要永远记住,我们革命干部,要真心真意为群众谋利益,只有这样,群众才拥护我们,才能团结在党的周围,形成铜墙铁壁!这两斤盐,还是分给乡亲们吧。”……
从那以后,乡亲们都把那次分得的盐叫做“血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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